馬嘯則和“詩人”一起留在太原,拿著老馬的錢在學校外邊租了房子,買回考試指導用書。由于省內本科院校還沒有開設播音主持的自考考試,他選擇了關系較近的新聞學。
自學考試一年最多可以考8門專業課,取得自考畢業證最快的時間是兩年。獲得自由的馬嘯,第一次鉚足了勁兒用功考試。兩年半之后,他順利地拿到了自考本科文憑。馬嘯知道,老馬在背后也下了工夫,父親在教委的關系一定程度上幫助了自己,“至少是在論文答辯上”。
拿到文憑,馬嘯開始和“詩人”一起計劃未來。去北京,是他們的第一選擇。這個決定讓老馬十分窩火,但他知道兒子主意已定后,要馬嘯答應他一個條件:可以在北京發展五年,好壞全靠自己;期間,家里不會再給馬嘯任何資助;五年之后,如果馬嘯的戶口、編制、住房沒有得到解決,就要接受父親的安排,回家工作。
馬嘯答應了,五年啊,他相信自己會擁有一切。拿著從父親借來的自由,他踏上了去往北京的列車。
失敗了的賭約
2006年2月3日,大年初六,馬嘯站在了北京西站北廣場上。他投奔了已經在北京工作的“詩人”,兩人在阜石路玉海園小區租了一套兩居室,房租每月1600元。“詩人”沒有做詩人,成為了北京一家圖書出版公司的圖書編輯。馬嘯初去時,這家公司正需要人,因為有熟人介紹,馬嘯面試很快就通過了。
馬嘯在這家公司的最初職務是營銷編輯。這個職位地位微妙:不負責具體的選題執行,但參與選題的策劃;不直接承擔發行回款任務,但會為渠道銷售做全程的營銷規劃和服務。在專業出版社中,營銷編輯還要負責某一類圖書的專項推廣。這是一份需要經驗的工作。
初來乍到的馬嘯尚未在北京建立起廣闊的人際關系,除了“詩人”,他幾乎沒有朋友。警官學校的同學大多都回到地方政法系統。長達半年多的時間里他只有每月1800元的基本工資,業務提成約為0。交完房租、水電之后,口袋里還有不到1000塊錢。馬嘯算過,這些錢就算都存下來,一年以后,也只能購買北京1.5平方米的房子。
日子在維持中向前,播音的夢漸行漸遠。來北京的第三年,隨著人脈的積累,馬嘯開始獨立做圖書策劃,經手的幾本圖書也有了不錯的銷量。馬嘯開始向老馬報喜,但老馬對兒子這份沒有編制、不解決住房、待遇和公務員相差甚遠的工作卻完全不看好。
2010年,馬嘯來北京的第四年,由于業績良好,他獲得了一次升職做主管的機會。抓住這個機會,不止是職業平臺的擴展,待遇也會升檔。馬嘯躊躇滿志,自己是這個位置的最佳人選,他提前把好消息告訴了老馬。但沒想到的是,在最后時刻,他失敗了,“職位最后給了副社長推薦的人,是上邊的關系”。馬嘯并不清楚,哪里是上邊,但這次失利卻令他心生挫敗,“或許,老馬是對的,這是一個沒有關系寸步難行的時代,就像我曾擠掉別人一樣,報應終于來了”。
升職事件后,馬嘯的事業開始停滯不前,老馬的耐心也已消耗殆盡。雖然,那一年馬嘯的工資多時能有一萬左右,少時也有五六千元,但北京的繁華地帶房價卻已突破三萬大關,租住的玉海園小區也在不斷漲價,曾經的兩居室已經漲到了3200元每月。
沒房、沒車、沒編制……2011年,老馬下了最后通牒,“趕緊回家,法院系統的招考要開始了”。
是堅持,還是回家?從老馬下達命令的那天就折磨著馬嘯,他一直拖著,拖到2011年7月,距離與父親的約定還有半年的時候,考試的前三天,回家了。那場考試,馬嘯順利達線了。五人進入復試,只招收一人,老馬的關系讓馬嘯成了那個幸運的“分子”。這一次,他扮演的角色和“副社長推薦的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