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應峰
網絡語言,大抵是在網絡環境下,某個圈子的特定群體創設出來并流行開來的語言,流行的東西未必是好東西,但也未必全然是必須否認的東西。是非曲直姑且不論,網絡語言最起碼凸顯著一個階段的人生百態,社會萬象,用心品來,足以讓人產生“世相紛擾,五味雜陳,閱歷尚淺”之感。
網絡語言的泛濫始于網絡,它打破了常態情境下的語言表達,隨意,詼諧,鮮活靈動。曾幾何時,“有錢就是任性”“我是出來打醬油的”“元芳,你怎么看?”“哥吃的不是面是寂寞”等等,幾乎是婦孺皆知。這些網絡語言的流行,有如東北花大襖,讓毯星張馨予一穿而紅那樣有格調,有魅力。不管怎樣,如此這般的網絡流行語,大抵還是可以被人們理解、認同、接受的。
這是一個快捷的時代,也是一個浮躁的時代。出于更加快捷地交流的動因,隨之,有人創造了網絡微型用語,諸如“人艱不拆”“普大喜奔”“不明覺厲”等生澀難懂、萌態十足的網絡語言。“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簡寫為“人艱不拆”。出自林宥嘉的歌曲《說謊》,其中有段歌詞是這樣的:“我沒有說謊,我何必說謊。愛一個人,沒愛到難道就會怎么樣。別說我說謊,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又如“普大喜奔”是“喜聞樂見、大快人心、普天同慶、奔走相告”的縮略形式,表示一件讓大家歡樂的事情,大家要分享出去,相互告知,共同慶賀;也作貶義詞,含幸災樂禍的意思。再如“不明覺厲”意為“雖然不明白對方在說什么,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這三個詞都是幾個詞或幾句話的簡寫,凸顯了網絡語言的濃縮性。
有了濃縮,便會有人為著“省力省事”力求再精簡、再濃縮。以濃縮的語言在圈子里交流,以濃縮的語言調侃,甚至以濃縮的語言來寫作。如此一來,網上“新三字經”便神差鬼使般流行開來:秀分快,直膝箭,前高能,快撤離,雖不明,但覺厲……九零后、零零后說著并非具有腦筋急轉彎能力,就可以弄明白的網絡語言,讓人感覺就像置身一個陌生的世界。他們說著“城會玩”——意思是城里人真會玩:反手摸肚臍、鎖骨放硬幣等各種流行秀。出口“然并卵”——意思是努力做的這個事情,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足以秒殺一個人的常態思維,讓人一不經意,就像回到了文盲半文盲時代。
現代人之于古文,尚能通過詞匯的合理組成去理解。較之古文,“新三字經”似乎更為生澀難懂,因為這些語言沒有規則可循,是屬于網絡小群體的自創語言,完全是一種隨機、隨意行為,帶有戲謔的色彩和硬生生的成份,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能在內心百般糾結。
任何事物的出現都是有理由的,“不作死就不會死”,“網絡三字經”的出現何嘗不是如此?應該說,網絡語言是特定環境和情境下的產物,它打破的,是傳統和規范。站在文化傳承之外來觀瞻,它不失生動有趣,無論網上還是網下,偶然吐秀,亦無傷大雅。事實上,澀澀的、萌萌的網絡語言背后,是情緒的宣泄,是審美意味的拓展,是傳統觀念的顛覆。擔憂總是多余的,存在歸于存在,在實踐和時間的篩選中,該淘汰的被淘汰,該出局的得出局,它永遠處于不為人力左右的自然存活、自然消亡的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