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胄對人物造型有著自如的掌控能力。鄭聞慧舉了個例子,在福建時,黃胄曾帶著學生張道興等外出寫生,走到一棵榕樹下歇腳,大家都覺得一棵榕樹,一口水井實在算不上什么入畫的題材,但黃胄卻先起勾勒出一棵大榕樹,接著又漸次將剛才在樹下經過的行人——挑水的、下棋的一一添補其中,巧妙組合,精心揮灑,一件“大樹底下好乘涼”的佳作便誕生了。
讓少數民族形象成中國畫壇瑰寶
黃胄雖然受徐悲鴻影響很深,但卻被視為現代畫壇上最早突破蔣(蔣兆和)徐人物畫體系的畫家。張天漫告訴記者:“首先是他創造了嶄新的人物形象。”由于他長期深入生活,熟諳各階層的社會生活,他以熾熱的情感、強烈奔放的線條、生動活潑的造型,塑造了無數嶄新的勞動者的人物形象。從人物形象來說,他一改過去神仙、道士、高士、仕女的傳統形象,秉承了老師趙望云的繪畫思想:走向社會、關注社會生活,從象牙塔中走了出來。
“其次是他的人物畫展現了豐富內容”——少數民族的生活在新中國成立后發生了重大的改變,他們開朗、活潑、熱情的性格,鮮艷奪目、極富裝飾性的服飾,矯好的身材等,都成了畫家的描繪物象。如《塔吉克舞》中歡舞的塔吉克姑娘,《套馬圖》中在馬背上套馬的牧人,《鷹獵》中架鷹出巡的牧人等。這些典型人物以嶄新面貌出現在畫面里,“這是以往任何一個時代的繪畫所沒有體現的內容,創造出突破傳統的足以影響中國畫壇的不朽之作”。
黃胄作品中的“速寫”特色也讓很多人欣賞。馮遠指出:“他強化了速寫的表現性,不以一筆一墨一線的精致為求取目標,而尋求筆、墨、線交替使用所顯現的豐實感覺�?此撇唤浺獾膹途€、廢線、甚至敗筆,實則有意為之,尤其對于多人物組合和群像場面的整體把握十分有益。復線恰到好處的大量使用從某種程度上助長了黃胄畫風的潑辣與強悍。”
對話張天漫——
黃老在新疆找到了直抒感情的最佳載體
廣州日報:黃老提出的一個重要觀點是“必攻不守”,應當如何理解?
張天漫:黃胄創作的觀點是“必攻不守”,他不墨守成規,不固守古法,自學成才。他主張生活是創作的源泉,通過速寫的方式將生活融于藝術。他說,“如果為筆墨而筆墨,為技巧而技巧是不行的。必須從生活出發,為了表現生活,表現自己對待生活的真實感受而去鍛煉筆墨。這樣去努力實踐,即使技巧差一些,還是會有成績的。”
黃胄是一個勤奮的多產畫家,他的每件作品都是從生活中來,他特別重視對描繪對象形神的把握。他在大量解決造型和構圖的寫生過程中堅持用毛筆,同時臨摹、吸收古人營養以豐富和完美自己。他練習筆墨的目的是讓筆墨更好地服務于內容,更好的表現內容,達到內容與筆墨相互生發。
廣州日報:一般評價黃老是將速寫成功融入中國畫,擴寬了中國畫的表現,能否具體談談他的這一創造?
張天漫:繪畫的成功取決于兩個方面:技術性成就取決于多畫熟練,而藝術性的成就卻取決于“畫什么”,取決于審美意識的高下和作者所表達的思想情感能否引起觀眾的共鳴。1948年以前黃胄多是畫關中、平涼、河南等地的農民。但是自從他到新疆寫生以后,黃胄的繪畫找到了一個直抒感情的最佳的載體。邊疆少數民族在翻身解放后,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新疆維吾爾、哈薩克等民族的豪放的性情與黃胄敏銳、豪放的性格十分相符,大漠的西北豪情也借著畫家畫筆展現給了觀者一片嶄新的天地。黃胄深入各階層,以速寫創作了大量以生活為基礎來表現新社會勞動人民新生活的作品,這些都是以往畫家沒有涉獵的,使人物畫的繪畫表現領域和題材都大大地拓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