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的月亮,一定很圓,很亮,很溫馨。
這輪月,照過吳宮,照過“街垂千步柳”,照過“入郭登橋出郭船”,照過白衫飄飄的杜牧,照過落魄江湖的姜夔。
這輪月一定很白,清亮如水。在這樣的月下,有菱歌聲,有采蓮女歸來,她們的身影,在月下,如一粒粒浮萍,青蔥水嫩。她們的心,在月下,如一莖水草,輕盈飄搖。
揚州女孩是最美的,輕輕一笑,讓人自失。揚州女孩,苗條如柳,輕盈如風,纖腰一握,臨風起舞,讓風流小杜,多年之后,贊不絕口。揚州女孩,能歌善舞,“千家養女先教曲”,朱唇一啟,吳儂軟語,溫潤生春。
揚州女子,是揚州最美的一輪明月。
揚州明月,是揚州最美的一個女子。
她們相互映襯,相伴相隨,須臾不離。
揚州女子坐船,那輪月亮就照在頭頂,“小艇出港白衣濕”,映一層水色,使她們如荷花映水,弱柳扶風。揚州女孩清夜歌唱,那輪月亮就掛在檐前,“霜落寒空月上樓”,白白一輪,剪下她們輕歌曼舞的影子。揚州女子相思時,那輪月亮映襯著她們的淚光,映襯著“蕭娘臉薄難勝淚”,讓人心疼。
這輪月亮,曾映照著揚州女子所住樓臺,“紅樓月上時”,美麗著近水樓臺,也美麗著遠方游子的夢。這輪月亮,曾照耀著揚州女子的窗戶,“高樓開窗玉腕橫”,引得她們開窗望月,纖手微揚,讓人斷腸。
揚州月亮,總那么多情,那么水色氤氳,那么情致萬千。
揚州女子,在這樣的月下,總是那樣的翩若驚鴻,凈若白云。
這輪明月,照了高樓,照了板橋,照了阡陌小巷,也照了揚子橋。凡有揚州美女的地方,就有明月如霜,如水,如昨夜之夢。
揚州女孩夜游,月光潑灑一身,“月明衣上好風多”,伴隨清風,吹衣飄飄,恍若仙子,清幽如夢,落塵不生。
揚州女子輕歌曼舞,月光,就“銀床露冷侵歌扇”,裁下她們的影子,映照在粉墻上,纖細,清晰,自然曼妙。
揚州女孩“燈前互巧笑”時,月光,流灑窗外,白白一地,纖毫畢現。
難怪杜牧一來,忘記歸去。
難怪人言“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
難怪孟浩然要雇一只船,揮別友人,孤帆遠影,“煙花三月下揚州”。
因為,揚州有明明之月,有如月美女,有如許風韻美景。
尤其那一夜,那個遙遠的唐朝夜晚。
二十四橋,一片水光,一群女孩,衣袂飄飄。一支長簫,一縷簫音,飄搖如絲,裊娜高空。這時,一輪明月,高掛柳梢頭,高掛亭子的一角,千里銀光,滿天揮灑,空中流霜,皓皓一色。簫聲,如一絲銀線,在月光下泛起層層漣漪,逗起一個個銀色的水花,打濕了杜牧的詩,也打濕了我們后世人的心。
這樣的韻致,這樣的月光,只屬于揚州,屬于揚州的女子。
楊花三月,春光如酒,清風如紗,草色如毯,花兒如眼。這時,不敢下揚州,下了揚州,讓人斷腸。
三月的揚州,“園林多是宅,車馬少于船”,水色溫潤,清清一片;三月的揚州,“滿郭是春光,街衢土亦香”,讓人衣袖生香,木屐沁綠;三月的揚州,“春光蕩城郭,滿耳是笙歌”,讓人神馳心軟,醉臥不歸。
下了揚州,你就不想回家,就忘記了歸家的路,就會如唐人一樣長嘆,“游人只合揚州老。”
當然,其中讓你最癡迷的,是揚州的月亮,揚州月下的女子,她們柔順如水,“纖腰間長袖”,長帶當風;她們清新自然,“畫船飛過衣香遠”,猶如白鶴橫空,給你留下一撇美好的想象;她們多情,婉轉,輕輕皺眉,“顰蛾價傾城”,那種情態,婉約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