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省歷史博物館的唐代壁畫珍品館里,收藏了幾百幅保存千年的唐代壁畫,它們向世人真實再現了大唐盛世在儀禮規范、生活習俗、服飾特色、娛樂方式等方面的種種細節。在這璀璨的壁畫王國中,最“國寶”的一件可算《馬球圖》。
馬球又名波羅球(polo),發源于波斯(今伊朗),后來傳入中國,又名擊鞠,在唐朝時成為風靡全國的運動。包括唐太宗和唐高宗都是這項運動的鐵桿粉絲。唐朝有民謠“三郎少時衣不整,迷戀馬球忘回宮”,說的則是唐玄宗李隆基從小酷愛打馬球,以至于連飯都忘了吃的典故。金城公主遠嫁吐蕃時,唐玄宗還專門組織了以自己為首的4人“皇家球隊”打敗了10人組成的“吐蕃代表隊”,可見當年我們的“皇家馬球”隊的實力確實非同小可。
民間關于馬球的記載很多,但令人遺憾的是,“擊鞠”這一終唐之世極為興盛的體育運動,因缺乏實物資料,而文獻記載又過于簡略、零亂,始終撲朔迷離。我們很難直觀地領略當年這一風靡朝野的運動究竟是個什么樣子——直到《馬球圖》被發現。
《馬球圖》在地下沉睡了1300年,于1971年在陜西省乾縣章懷太子墓中被發掘。章懷太子名李賢,是唐高宗和武則天的第二個兒子。在他的墓穴里發現的這幅壁畫高229厘米,寬688厘米。因畫面巨大,揭取時將其分割成了5塊。壁畫之中,20多位騎手,均戴幞頭,穿窄袖長袍、墨靴,腰間束帶,為首數人左手執韁,右手執偃月形球杖,躍馬奔馳,各逞技藝,爭擊一只彈躍的紅色丸球。擊球手分穿黑、白兩色服裝,似分兩隊角逐。其余十騎,或佇立觀望,或馳騁于山谷間,似為觀眾或等待上場的球員。畫中以青山、古樹為背景,表明這場馬球運動開展于郊野之中……千年之后的人們,駐足壁畫之前,仿佛還能夠聽到場上廝殺時發出的叫好和吶喊。
《馬球圖》還印證和補充了文獻記載的不足。被稱為“月杖”的球杖究竟長什么樣子的?從畫中可見,其長約數尺,是以杖頭的形狀而得名;球為圓形,大小如拳,涂有顏色;比賽使用的馬匹,除能“不鞭蹄自疾”、善“斡旋行止”外,馬匹還結扎馬尾,顯然是取法于軍馬,為便于爭奪和方便側身馬后擊球而有意為之;比賽用的球場,也并非如文獻記載和發掘遺址所見的為宮廷禁苑、顯貴宅第、軍隊中的專用球場,而是因地制宜,廣泛選擇,或于郊游等娛樂活動中即興為之;擊球穿著的服裝即“打球衣”,為幞頭,圓領窄袖衫,束腰帶,長皮靴,輕便利索,色彩鮮明。同時畫中場面也充分展現了此項比賽的激烈程度與唐人打球技藝的高超。一如唐人所述:“驟驅擊拂,風驅電逝”;“側身轉臂著馬腹,霹靂應手神球馳”;“俯身仰擊復傍擊,難于古人左右射”。
不得不提的還有《馬球圖》的藝術造詣:整個畫面采用了鳥瞰式的散點透視法,通過一種大視角、全景式的描繪,突出表現了五位擊球手驅馬奔突、爭相擊球的緊張場面,同時陪襯著一旁立馬觀戰及遠處山巒間策馬馳騁的數騎人馬,以及靜靜矗立的五棵參天大樹和嶙峋巨石,形成了動與靜、近與遠、大與小等對比鮮明的畫面。整幅壁畫氣勢逼人,造型生動,無論是畫人或是畫馬,都逼真、傳神,人、馬、樹、石的布局恰到好處,具有極高的藝術表現力。(廣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