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兩人經過了青春期對自己的自卑和懷疑,都已歷練成長了很多。她最美、最讓人感覺舒服的時期,除了小時候,就是那段時間了。
99年他過生日,她買了一件禮物,要送給他。事先沒跟他說,想他可能在寢室吧,走了長長的路,到了珞珈山盡頭的楓園研究生宿舍。他寢室的燈熄著,敲門不應。隔壁的男生說,他可能在實驗室,我也要去的,你跟我來吧。她就跟著走到校門口不遠的實驗室,可他也不在。
她本來想回學校了,可一想,禮物明天送就沒意思了,現在他可能回寢室了吧。于是她又穿越了整個校園回到楓園。原來他一直在寢室的,因為頭一天做實驗太累,他剛才睡著了,沒聽見她敲門。禮物送到了,她很開心,卻又覺得他有點異樣。他送她慢慢走回學校,他們聊得很開心,但她總覺得他有些異樣。
三天后她意外地收到一封他的長信,很動感情的樣子。說“那一晚你回頭了,所以才找到我。這么多年,我其實也很多次想回頭,卻從來沒有勇氣要回頭找找�,F在我再回頭,不知道還找得到嗎?”她看后又笑了,他們總是這樣,她覺得理所當然的事,他卻覺得這么感慨萬千。當然,她是不會回這封信了。
他畢業到深圳華為工作,完全跟核物理沒有關系,她說,我以為你要去西昌酒泉之類地方的,結果去了深圳,真讓人失望啊。他笑,說,你還是那樣苛刻啊,過去我聽一點民樂,你說那是偽民樂,逼我去采風。她笑,說,我對自己也苛刻的啊。
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他們互送了貴重的禮物。她送給他一個手動的剃須刀,一個領帶夾,說,那樣的公司,要注意形象,不過,更記得要保持自己獨立的心,不要被所謂企業文化洗腦。
他送她一枚胸針和一條手鏈,說,你要工作了,還是要打扮一下的。
停了一下,他說,你說過一句我這輩子聽到的最好的恭維,她接了上去說:“你的幽默是種性格,那孩子的幽默卻是種才華……”他笑了。說這句話時,是在11歲。
她卻在默想,自己這輩子聽到的最好的恭維,竟也是他說的,他說:“這么多年過去了,你一直有一顆詩一般的心。”說這句話,是在2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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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過去了,今天是5月17日,他30歲的生日。她發了條短信,祝他生日快樂,他回信說,我現在玉龍雪山,已徒步穿行了虎跳峽。真的呀?她繼續發信問他,他卻不再回短信了。